藤镯绞进腕骨时,我正躲在林家货轮的腌鱼桶里——桶底那具女尸的脸,和我阿嬷泡胀的遗容一模一样,鱼腥味里还掺着她临终那句闽南话:“妮仔,莫沾林家七月七的海水。”
1咸腥的海风裹着柴油味灌进鼻腔时,阿爹的渔船正撞开晨雾靠岸。
甲板上堆着十几条人面鱼,灰青鱼身上浮着一张张肿胀的人脸,眼窝深陷,嘴唇发紫,像溺死鬼浮出水面的刹那被生生冻在鱼皮里。
“三指宽的刀!
快!”
阿爹一脚踹在我后腰上。
我踉跄着抓起案板旁的细刃弯刀,刀刃卡在鱼骨缝里时,那条鱼的人脸突然抽搐起来。
它的瞳孔缩成针尖,鱼鳃猛烈开合,发出“嗬嗬”的漏气声,像被割喉的人拼命想喊最后一嗓子。
“怂货!”
阿爹夺过刀,虎口卡住鱼鳃往案板一掼。
鱼尾拍打溅起的血珠甩在我眼皮上,温热的腥气糊住了呼吸。
刀尖捅进鱼腹的瞬间,那张人脸突然咧开嘴——不是鱼嘴,是长在鱼鳃下方的人嘴——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。
“当心!”
我往后缩,却被阿爹揪着衣领按在案板前。
他粗糙的手掌裹住我握刀的手,硬生生往鱼肚子里剜,“灵珠生在脑仁后头,得趁活刨!”
鱼肠混着墨绿的胆汁喷出来,沾满我的袖口。
藏在鱼脑后的灵珠只有绿豆大,泛着诡异的幽蓝。
阿爹用镊子夹起珠子,对着日头眯眼端详:“这成色能换头整猪。”
他随手把抽搐的鱼尸甩给看热闹的渔民,鱼尾拍在泥滩上,溅起的血渗进礁石缝里,像一道道抓痕。
暮色压下来时,船尾还剩条幼鱼。
它的人脸只有婴儿巴掌大,眼皮被渔网刮破,渗出的血丝在海水里晕成淡红。
我趁阿爹点数灵珠,偷偷舀了半瓢海水泼过去。
幼鱼的腮忽然急促翕动,鱼尾在船舷上敲出三短一长的叩击声。
像阿嬷摸黑找我时,用竹杖敲门槛的暗号。
“作死啊!”
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巴掌,我整个人扑在鱼堆上。
阿爹的胶靴碾住我撑地的手背,腐鱼内脏的黏液从指缝挤出来,“这种崽子养大了才值钱,现在剖了灵珠都是瘪的!”
他揪起幼鱼往海里扔,鱼身却在半空诡异地一扭,径直落进我挽起的衣摆。
潮水漫上脚踝时,我蜷在礁石洞里掏出幼鱼。
它腮边的人